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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从文凭的幻梦中惊醒,教育的本质如星光破晓:它并非攀登功利的阶梯,而是唤醒内心的火种。觉察让我们洞悉迷雾,深耕让我们在热爱中生根,创作让我们乘风翱翔。在规则崩解的洪流中,每一个敢于追问、坚持表达的灵魂,都在以独有的光芒,书写属于自己的命运篇章。」
在中国,大多数人都深信:教育是改写命运最可靠的杠杆。于是,围绕升学与考试构筑的应试体系,在过去数十年里几乎垄断了基础教育的全部想象空间。它确实塑造了无数“一考定终身”的传奇,却也在同一轨迹上积累了日益沉重的代价——学生被迫卷入无休止的竞赛,心理压力节节攀升,家庭投入愈发失衡,而“分数至上”的信条早已挤压了真正的兴趣、创造力与思辨。
然而,流行的批评——从“填鸭式教学”到“文凭泡沫”——往往只触及表象。如果这些症状只是冰山一角,那么更深层的结构性缺陷究竟是什么? 我们是否忽略了某些根本问题,使得“刷题—考试—文凭”这条单行道越来越像一部高强度运转却失衡的机器?而作为身处其中的学生,我们又能否找到破局的缝隙,在既定赛道之外为自己开辟另一条道路?
本文从“家长—学校—社会”三重视角切入,先审视应试逻辑如何渗透日常,再追问思考文凭贬值、教育缺失,最终回到个体层面:在一个红利退潮、规则重塑的时代,我们如何借由觉察(awareness)重获主动,重构“教育”与“学习”的意义。
文凭神话与分数崇拜
「分数从来不是通往自我的衡量尺,而是一道代代相传的咒语,将无数家庭困于无形牢笼。人们用寒窗十年的期待,铸就文凭的神坛,却忽略了知识本身的光芒早已在心灵深处闪烁。唯有当分数与命运分离,文凭不再是一串冰冷数字,而是自我认知的阶梯,那个被神话化的救赎才会在无数孤独的灵魂里复苏。」
当下,教育问题错综复杂。既有家长期望与观念的桎梏,也有社会环境的剧烈变化,还有互联网对青少年心智的深远影响。然而,现实的复杂远非表面所见。我们常常看到家长们将全部希望压在孩子的分数与学历上,似乎唯有一纸文凭,才能托举起一个家庭的未来。
本章节要讨论的,便是仍深受传统分数观念影响的家长群体。他们往往经历了高考恢复与改革开放的历史阶段,亲身见证了分数带来的命运转变,因此格外执着于“分数救赎”。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他们将无尽的期待投射到子女身上,却在无意间忽视了孩子个体成长的真实需要。接下来,我们将从家长观念出发,进一步分析教育体制内卷、学生心理状态恶化,以及互联网文化带来的冲击。
1977 年高考恢复,学历第一次与阶层跃升直接挂钩;90 年代“挤进大学=改变命运”的口号在千家万户回响。自此,分数被神化为唯一可量化的公平指标,“高考状元”成为媒体热词,寒门学子的故事又不断强化了“分数救赎”叙事。许多家长赶上了这波时代的潮流,又吃到了改革开放的红利,赚到了许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钱。那些没能赶上的,只剩下万般遗憾。那一代的人们,无论成功与否,都将教育视为最重要的事情。他们愈发重视文凭,并且也认定了孩子从出生开始,只有学习-文凭-入职这一条出路。那些成功赚到钱的家长将钱砸入子女的教育,不断的和子女诉说教育(文凭)的重要性,将其送入最好的学校,让其不断的内卷。当年那些没能成功拿到文凭的家长则是砸锅卖铁也要供自己的孩子上学,指望着依靠文凭来实现“阶级跃迁”。
同样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传统驱动下,家长逼迫孩子投入无上限的学习,忽视其心理压力与休闲需求。也导致如今教育变得愈发内卷,但家长们却意识不到这一状况,意识不到新生人口的增多导致考生人数增加,意识不到试卷不断累加的难度。甚至意识不到——当下的很多学校早已不在实行素质教育了。
孩子在充满内卷与竞争的环境下发展,自然是压力巨大。并且他们无法缓解这种压力,若使用游戏或者小说漫画来进行消遣,则会被赋予“不务正业”之名号。若是抑郁,乃至自残,仍然会被家长当作孩子在无病呻吟。“上班多累啊,你才学个习就喊上累了?”也不难理解,毕竟当年的学习压力可谓远远不如此时大,熬一熬就过去了。当年确实可以寒窗苦读十年书,超越同学。但如今时代变了,那些家长们便永远用着过去的思维来思考,这也注定了无法与孩子相互理解。也有家长开始担心起了孩子的这些行为,但很多人选择的解决方法是求神拜佛。他们宁可重金求得一块平安符,也不可看上孩子两眼。这种对孩子的漠视,打压。最终,有些孩子只能以极端的方式,迫使家长真正醒悟。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许多学生很少真正感受到来自家人的关爱。很多时候家长的话甚至会让他们倍感压力——“只要考到全班第一,就给你买东西。加油,我们爱你”。看似充满亲情的话语,背后却透露出——“我们爱你,但是有条件”的暗示。更不用说很多学生往往是达不到家长的期望的,拼劲全力考出的分数换来的只有家长嫌弃的眼神,甚至继续被限制娱乐的时间,换来更多的课外班。长此以往,便不止迷茫。自卑,混乱,恐惧,最后留下难以疗愈的创伤。
虽然很多学生能够忍受,并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家长的做法,但这种忍耐终究是有限的。也可能学生也可能早早学会了欺骗,欺骗家长自己考了高分,不断的在此动手脚,甚至走上学术造假的道路。也有学生逃避了自己的自由,开始不断的假装学习,做起了形式主义,这样才能让家长满意。只是最后会被认定为没有天赋的学生,淘汰出去。也有的学生,12岁就死了,22岁才埋。
学校也会随着社会的变迁而发展。如今风靡一时的“衡水教育”,吸引了无数家长。衡水模式以军事化节奏、精准刷题闻名,全国多地办学体制竞相复制;三大早读、五次月考”精准对标考试节点,音乐、美术和体育课被系统性压缩为“自习”。衡水系学校超高的升学率、一本率,成为“分数工厂”范本。
家长看到了衡水教育超高的成绩,以及他人的推崇。就将自己的孩子送入就读。这样的家长或许一生都在追求“好学校”。从好的小学到好的初中到好的高中。他们也从来不看学校的教育方式,仿佛学生是一个物件,送入一个个工厂加工就好了。只需稍稍思考一下衡水的教育方式,便可以轻易推断出“衡水不适合入读”。不过衡水模式的兴起,也更印证了部分中国传统观念还在这些家长脑中隐隐作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或者是“不择手段,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衡水中学吃的苦都不重要,结果看上去很好。终归受苦的是孩子,不是自己。
部分学生比较幸运,成长于一个相对幸福的家庭,父母对他的学业要求通常不会太高。他们送孩子上学,并非出于明确的教育目标,只是因为看到大家都在读书,便顺势而为。孩子自己也未曾真正思考过上学的意义,只是默默地学习着。这样的学生,虽不像第一类学生那样承受明显的心理压力,但实际上也是应试教育下的隐性受害者。他们常处于一种模糊的“中间状态”——家长期望孩子取得一定成绩,却又不过于苛刻。孩子们在放学回家后,可以稍作休息或玩耍,并不立即被要求投入学习。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这种状态或许并无大碍,甚至能赶上时代的红利。但如今,社会环境早已发生巨变。内卷不断加剧,互联网迅速兴起,各种文化形态在网络上野蛮生长。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试教育未能及时赋予学生辨别与反思的能力,使得他们在信息洪流中迷失方向。
这一代学生,不仅逐渐失去了求知欲,也日益丧失了对真实自我的认知,教育的失效愈加明显。同时,互联网带来的另一个冲击是成瘾性娱乐的普及。大量学生沉迷于电子游戏、小说、漫画等内容。若只是偶尔娱乐,本无可厚非,但问题在于这些内容强烈的成瘾机制。一旦沉溺其中,便很难自拔。
智能设备与互联网这两种媒介,与传统媒介相比,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以至于至今仍处于教育领域争论的灰色地带——究竟是应当将其引入教学,还是应当将其严格限制。这类媒介天然具有外扩性,使人能够轻易接触到种种未曾设防的内容。例如,学生群体中出现了无脑追星、对奢侈品的狂热迷恋,以及深陷消费主义泥潭的现象。正如《娱乐至死》的作者尼尔·波兹曼所指出的,孩子们的“童年正在消逝”——他们过早地接触到了成人世界的秘密,包括性、暴力等内容,并在网络环境中被包装为娱乐商品。本应属于成年人的复杂概念,过早地闯入了学生时代,而现有的教育体系未能及时赋予学生甄别与反思的能力,导致他们在信息洪流中迷失。这些学生,不仅丧失了求知欲,更逐渐失去对真实自我的认知,教育的失效由此愈演愈烈。
除开互联网,学习上也是越来越卷。学生学习时间被迫变到6 ∶ 30 起床、24 ∶ 00睡觉,一天 12小时以上的题海训练。这导致学生们过上两点一线的生活。上学便是死学,回家做完作业便是纯玩。当然,他们经常自问——“我这样混下去是不是不太行?”。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深度的思考,而是情绪化的抱怨。比如——那又怎样?或者“那又能怎样?”写满了自己的to-do,但是没有一项是自己真正认同的行为。又或者左刷右刷,哔哩哔哩抖音小红书天天看。偷盗了一堆超出自己能力的思想认知拿来网上辩论,自己却不清楚那些的真正含意,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厉害,深究到底也没有真正建立起认知框架。他们有时候也行动积极,有时候也一动不动;有时候会打鸡血做计划,有时候像瘫痪了一样拖延至死。最终陷入一种”高级摆烂“。
综上可以看出,当代很多学生深受家庭与教育的双重困境,早早的葬送了自己的未来。也有的学生有一个不错的家庭环境,但受困于应试教育与互联网,左转右转找不到方向。也有很多家长,还在坚守自己的文凭分数至上的观念。甚至许多学生都是这样想的——他们或许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不那么看重文凭,但他们心中已经认定了文凭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
接下来,我们必须重视如今社会的变化。找回分数、文凭原本的价值意义。在此之上尝试推演出我们未来的道路。
文凭的消亡
「文凭如同被遗忘在图书馆最深处的古卷,它曾以红利之名被高举,却从未真正回答过世界的问询。多数人怀揣着这张证书,以为自己已握有通往成功的钥匙,殊不知那只是运气的馈赠。一旦红利退潮,空洞的资格便会像被抽走支撑的舞台,轰然坍塌。真正的价值,从来不是挂在墙上的一纸文凭,而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思考与行动。当我们放下对证书的迷信,才有可能在未知的荒原上,重新发现属于自己的路。」
文凭在前文的叙述中如此之重要,我们也可以从追问文凭的真实价值出发。或许会发现文凭对部分人而言没那么重要,随后便能找到真正的价值和应该做的事情。
大多数学生都怀疑过文凭的意义,也听到过无数遍庸俗的解释“文凭是敲门砖”,是不可或缺之物。这些答案听上去无比正确,仿佛是在应试教育体系中可以直接拿到高分的标准答卷。然而,如今的学生们,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他们只是害怕被落在身后。真正的答案其实不难获得,需稍加观察社会现状、就业市场的变化,就能发现:大多数学生最终很难找到理想的工作,甚至毕业即失业。许多人只能被迫继续升学读研,或者选择返乡。
而当前经济下行的背景,使得文凭的价值进一步贬损。一方面,大量行业在大幅裁员;另一方面,高校毕业人数年年攀升,供需严重失衡,导致毕业生在就业市场上丧失了议价权。在这种背景下,学历的“敲门”功能虽犹存,却对门后空间的承诺大幅缩水。
但接下来,要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这文凭,去更彻底的击破文凭的价值。
除了使用每年的就业率等指标来分析文凭的价值,我们还可以看到另一个现象,便是寒窗苦读十年书的小镇做题家总会在面试时被刷下去,他们总是比不过精英家庭的孩子。这里并不是说精英们有自己的后门,可以享受优待。而是小镇做题家积累了很多实用技能,但是在“文化资本”上毫无积累,这种差异是无法依靠几个月的面试技巧抹平的。早在《金榜题名之后:大学生出路分化之谜》这本书中的描述中有所体现。那些家庭背景较差的同学,晕头转向的走入大学,走向社会。成为与精英们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 “完全倚靠学校来决定自己的前途显然是‘作死’的行为……我一直坚信就是所有东西都是‘我想’最重要——我想往哪边发展。我一直都在慢慢地往自己想要的那个目标靠近。漫无目的地生活其实是一件没有效率的事情。所以我劝学弟学妹你们最好早点知道自己要什么,早做准备,越早越好。……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仅仅是在道听途说之下被动地选择了一条路。”
- “我感觉我当时(大一时)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就以一个全新的新起点、新开始,一张白纸进来了,我感觉我没啥障碍啊……现在就是为以后职业上的东西没做好(准备),之前都没考虑过的事!从来没想过我以后要得到什么。感觉周围的人,通过好好学习进入好大学的话,是可以跳出小地方。但是我也没想过跳很远,这个想法我不太深入,我就是想五年跳哪去,我都不知道。……我感觉当你学习‘进入一个状态’的话,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想的问题是有限的。”
在《出身》这本书中更加详细的讲述了为何小镇做题家会被刷掉。——那些贫困出身的学生,无论在笔试方面有多优秀,最终都会在面试的时候败下阵来。在招聘中,面试者的技能水平往往不是他们最看重的。你只需要达到一个差不多合格的水平,通过笔试即可。大部分公司会对招入的新员工进行二次培训(岗位培训制度)。面试之中HR会最关注应聘者的“自我介绍”和“故事经历”,以确定你是否是符合公司文化的这种人。而这种叙事能力,这种背景是无法靠苦练几个月面试技巧做出来的。HR不想听你在中考高考时付出了多少努力,获得过多少奖状。甚至不想听你说你参加过什么课外活动,有什么兴趣爱好。他们最想听到的是你们是否符合一种调性,即你和他们的”场域,习惯“是否匹配。其中涉及到”文化资本“的积累。文化资本既是一个人在行为举止上,思维框架中的体现。
布尔迪厄所提出的“文化资本”指代通过在家庭与社会环境中习得的语气、谈吐与思维框架。例如,精英家庭的孩子常通过家庭讨论、海外游学等方式积累了与企业文化契合的表达方式。于是,小镇做题家在刚刚打开话匣子的那一刻,就被无形的筛网过滤了。
由此可见,过去不少人依靠学历优势和时代红利赚到金钱,当年享受红利的那一代人的子女正陆续步入社会——至此一个全新的世代由此登场,但红利不再。这正是经历完红利期后的第一批学生们。全球经济在可见的未来,至少这十几年内。应该都很难逆转。像过去那样的红利期已经一去不复返。未来的经济面临的不是周期性的下跌,而是结构性问题导致的下跌。从生育数据,到各国政府的财政状况中均有体现。若没有红利期,甚至经济是下行周期。就业便会相当困难,计划进大厂的小镇做题家需要付出几十倍的代价才能积累他人自带的“文化资本”。
这不禁让我们去思考别的出路。但在这之前,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文凭的产物——应试教育。毕竟学生们生活里充满了应试,必须对此有所觉察才能在此背景下寻找出路。应试教育,究竟是何物。是否真的有描绘中那般不可缺失?
教育的消亡
「当分数的河流吞噬了求知的星光,教育便化作一具空壳,徒留试卷的回响。知识曾是点燃灵魂的火种,如今却被铸成攀登文凭的阶梯。唯有在试题的缝隙中窥见那被遗忘的追问‘我为何而学?’——我们才得以触碰教育的灵魂,于无边的机械重复中,寻回失落的自我。」
从上述关于文凭的讨论中,我们不难看出,用一个“卷”字来概括当下的教育环境,应当最为贴切。然而,内卷只是表象,学生们无休止的内卷导致了更多在教育实质上的变化。分数至上的观念彻底重塑了教与学的模式,使得学习的“工具性”会彻底盖过“意义性”,一切活动都围绕文凭展开。知识在这里不再是一种理解与建构的过程,而是一种得分的工具与手段。知识变为工具后自然不需多加思考,所以此时代的教学互动也越来越稀薄,课堂变得机械而紧凑,教学节奏围绕考试周期精准排布。
教师的任务从教育出全面发展的学生,变到教出高分的学生。分数不仅关乎学生的前途,同样绑定着教师的绩效考核,甚至成为社会评估学校教学质量的主要标准。对教学质量的评定又反过来影响学校的招生竞争力,生源质量进一步决定了整体分数表现,这形成了一个难以打破的死循环。在这样的逻辑下,教育不得不向着可量化的指标倾斜,去抛弃那些高尚的教育理念。在此之下,教学就更加工具化了,老师把握好考点,一味的灌输给学生,学生好好背诵理解,一切都是为了分数。学生在其中被转换成几个可以量化的数字;兴趣、探索与思辨退居二线,刷题、技巧、模板训练占据了中心舞台。唯有这样,学生们才能取得高分,最终在高考中获得一个较高排名。
反观上面的过程,整个教学生态系统如同一部高强度运转的机器,牺牲的却是人性、兴趣和理想。这些代价也必然导致这代学生变的变得愈发功利、脆弱而又焦虑。
内卷首先掠夺的是学生的时间——课内之外的补习、竞赛、升学规划排得满满当当,让睡眠与休闲成了奢侈。与时间相伴而来的,是普遍的心理透支:焦虑、倦怠、对失败近乎病态的恐惧。原本该由好奇心驱动的求知,沦为“不得不做”的任务。此外,在一个只有标准答案和固定评分体系的教育环境中,学生对多元视角与开放性问题的敏感度自然下降。这些影响会逐渐从教育渗透到生活中,学生的日常变得机械而空洞:要么是机械地刷题、抄写答案,要么是在空闲时无意义地沉溺于游戏和短视频之中,内心难以真正安静下来。
上述现象可概括为学生的“空心化”。所谓空心化,指的是对意义的失落与对内在方向感的缺失,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虚无感”。虚无中的自我也逐渐消失了——真实的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怎么想;互联网上都在焦虑什么,我就焦虑什么;他人晒出的“成功”生活,成了他们对自己的无形审判。学生们将自己悬置了起来,然后一起在互联网上围观他人的生活,甚至将互联网上看到的生活代入现实,有时还会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焦虑。他们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变成这样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变成这样了。这自我的缺失是教育中最大的问题,也是最难意识到的一环。
教与学的模式被彻底改变为应试导向,学生们在此丧失了自我,那教育便从中消失了。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批判应试教育了?恰恰相反,我并不认为我们要责怪应试教育没有给我们带来真正的教育,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呼吁教育回归校园。毕竟应试教育从未承诺过“培养完整的人”。如果它从未承担过“教育”的职责,我们又为何执着于它没有履行“教育”的功能?是否我们早已在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巨大的认知错误——把一种“选拔机制”误认为是一种“教育制度”?正所谓,应试教育不是教育。”应试教育“它戴着“教育”的帽子,却干的不是教育的活儿。我们误以为“教育”正在发生,只因它被这样命名。如果我们在英文语境下,那一切将更加清晰。我们将“应试教育”翻译为“Teaching to the test”,此时不妨再把教育译为“Education”。就会发现——前者是一种教学策略,是以考试为中心、以分数为目的的教学安排,它也从未承诺会承担起“Education”的职责。这时我们才发现,所谓教育,与寒窗苦读十年书本就毫无关系。那些应试教育中不经意的思考,随性的发问,才构成了真正的教育。而随着内卷加剧,这样的思考越来越少了。
弄清了“选拔”与“教育”的边界,就能回应那句常见的挑战:
“你既然反对应试教育,就想个更好的办法啊!在当前国情下,它就是最合适的方式!”
我并非否定应试教育。作为一套广覆盖且相对公平的选拔制度,它在可预见的将来仍会与我们并存——无论是中国的高考,还是欧美的 GPA、SAT 体系。我要强调的只是:别把选拔制度误当作教育本身,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可以在学校中受到教育,而不是天天刷题。在接受并不断优化这套机制的同时,我们更需要让真正的 education 回到课堂——鼓励质疑,容许探索,为学生保留思考和发问的空隙。
至此,我们不难发现:在应试的洪流中,真正的教育正悄然淡出课堂。但与一纸文凭不同,教育并不会就此终结——它仍有被重新唤回的可能。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先走出应试教育的视域,站到它的外部,重新反思并定义“学习”与“成长”。“Teaching to the test”给予了我们一个“Education”的绝佳反例。那所谓一直遵循这个框架,那么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教育。想要跳出这个机械学习的教育循环,唯有反对框架,用批判思维,将其重构。此时,我们要开始怀疑,开始思考。正是学生在抵触、倦怠与内卷中,开始质疑“什么才是真实的我(分数是我吗?)?”“知识的价值究竟何在(我到底在学什么?)?”这一刻,才开始“受教育”。应试教育下最好的受教育方式,就是让我们一定程度上的对抗教育本身。这不仅是反思的开始,更是教育真正发生的时刻,也是是让人成为人的过程。
最终章-觉察当下、探索未来
「在惯性的洪流中,自我如浮萍漂荡,追逐着他人的倒影却遗忘了本真的面容。觉察是一束微光,刺破生活的迷雾,照亮我们为何奔忙;深耕是一粒种子,埋藏于热爱的土壤,静待破土的奇迹;创作是一场冒险,将内心的旋律化作世界的共鸣。唯有如此,我们方能于命运的废墟上,编织属于自己的神话。」
如果说,教育真正发生在反思的时刻——也就是当我们开始主动提出问题并认真思考的时候——那么,当下最迫切需要面对的问题便是:路在何方?然而,在寻求答案之前,我们更有必要回顾全文的核心脉络,厘清当前困境的根源,弄明白:我们究竟正处于怎样的问题之中?
- 文凭的护身符神话已破灭:它不再是通往成功的绝对保障。
- 教育在应试体制下异化:知识沦为工具,学习的意义被分数吞噬。
- 旧路径正在瓦解:经济下行中,“学历→好工作→稳定人生”的传统逻辑难以为继。
而这一切问题的更深层根源,正是当下普遍存在的一种集体性的“不自知”。这种不自知让我们悬置了自我本身,让我们的行为不由自主地向他人看齐,而看齐的他人也可能正在盲目追随另一个人。正如上文提到的,无论家长或者孩子,都在盲目追求着文凭,忽略了过程。他们都在看着他人,而非自己。若不觉察自我、回归当下,我们的思考不过是又一次对他人的注视。
对此状况,我们要做的便是觉察当下,很多人可能都能记得自己昨晚打了游戏或刷了抖音,但这仅仅是记得而没未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做;真正的觉察,是意识到“我在做什么”以及“为何这样做”。比如,我每天放学后沉迷游戏三小时,直到某晚他问自己:“我在追求什么?”想到只是想赢一局来证明自己,但游戏的短暂刺激实则不能填补内心的空虚。甚至能更本质的意识到一局一局的失败带来的唯有“上瘾“,于是决定关机去改为复习。同样,家长看到同事晒“名师课程”,本能想给孩子也报,却在付款前问自己:“我焦虑的是真需求,还是怕被落下?”他选择多陪陪孩子,并且先与孩子沟通他喜欢的学习方式。
与之相对的是“沉沦”:学生沉沦于游戏、消费主义或抑郁,家长沉沦于“寒窗苦读”的执念或无尽加班,却无人反思自身行为的意义。他们从未意识到自己在这样做,只是看着他人都这样做了而已。“我们家的孩子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从小学给孩子报名奥数班开始,再到小升初报名辅导班。最终做出一个又一个的错误选择。他们可能在职场中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但是在子女教育方面,却常常沦为信息洪流中的“惊弓之鸟”。许多学生也是如此,他们虽然身处与教育环境之中,却意识不到自己为何而学。同样意识不到教育环境的变化——明明自己身处教育环境中却不自知。
当我们真正停下脚步、照见自己的惯性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随之而来:原本以为亟待解决的问题,忽然松动甚至改头换面。如那些令我们昼夜奔忙的“升学捷径”或“阶层跃迁公式”,往往只是被惯性放大的幻影;一旦看见幻影,我们才惊觉——自己追逐的,也许压根就是一条死胡同。如果发问本身就走错了方向,继续深挖只会掉进更大的坑。所以回到我们的问题(面对文凭贬值,教育缺失,经济下行,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并且审视它,你会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在问出我们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实则想知道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赚到大钱?实现阶级跃迁。
这个问题相对就容易回答很多了,因为它根本不可能实现,不是一个合格的问题。
倘若我们仍执拗地把未来框定在“财富、地位、文凭”之内,那就等于一脚踏进了无解的迷宫——焦虑只会越积越深,而答案注定缺席。真正值得追问的,是:“我该如何度过一段精彩而快乐的一生?” 财富固然重要,却只是旅途上的口粮,太多人被一个过程性的物品蒙蔽了双眼;终点从来是“有意义的生活”本身。
回想一下——你上一次因为完成某件事而发自内心欢呼,是什么时刻?你上一次沉浸式钻研一个难题,直到豁然开朗,又是什么体验?这些瞬间提醒我们:快乐往往诞生于热爱的深耕。 然而,在铺天盖地的“快餐式成功学”面前,肯为热爱按下慢速键的人却成了少数。
因此,深耕个人兴趣,将是穿越动荡的稀缺道路之一:
- 选择一个你真正感兴趣的方向,无论是编程、游戏、旅游、辩论,还是任何一个小众但有价值的领域。
- 不求一蹴而就,而是在持续学习、实践、失败与调整中,慢慢建立属于自己的竞争力。
- 深耕不是逃避现实的幻想,而是连接世界、塑造自己的方式。
真正稀缺的,从来不是文凭,而是独特而深厚的能力。这种稀缺的能力,可以成为我们核心的竞争力,也是我们充满意义的动力源泉。
听完上面的答案, 常见的质疑也会从心中而来:“光靠热爱会被饿死吧!?”谁都有过理想,但多数人的理想不都是被现实浇灭了吗,仅坚持去做自己所热爱的事物根本活不下去。
——但可别忘了,我们正身处互联网时代,网上有着一大群上文中提到的沉沦中的“家长”与“学生”——即围观他人的人,渴望着消费一些东西。
而我们就可以成为被围观的那个人,从中获得自己的回报——在这个时代,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做着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互联网上的创作来养活自己。不然我想我们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探店博主,搞笑博主,酒店评测博主的存在。这些表面上“不合理”的职业,其实是少数人在小众领域不断深耕、积累、创作之后,自然孕育出来的结果。
——所谓在互联网时代,“被看见”本身就是一种生产力。只要能够持续创作优质内容,连接到需要的人。因此,未来属于那些可以在自己领域中深耕的人。只有那些人,才能活出精彩的人生,多数人所追求的金钱,在未来这个萧条的大背景下反而很难获得。但请记住,单纯的深耕还不够,真正重要的是——必须将你的深耕成果,通过不断的创作呈现出来。无论是拍视频也好,写文章也好,甚至是做游戏——只要你能创作出某种形式的内容,互联网和AI工具就能放大你的价值。
如果不知道该做点什么,那可以从觉察当下生活开始,然后记录它们并且发布在平台上,或者自己的blog中。但请记住,不是机械的记录,而是一种有觉察的感悟。只有不断地觉察、创作、表达,我们才能真正参与到这个新的时代洪流之中。
尾声-重塑未来
「当我们终于从分数的迷雾中抬头,教育的面纱悄然滑落,露出它本真的模样:一盏点亮自我的灯火,而非通往虚幻彼岸的船票。觉察让我们看见,深耕让我们扎根,创作让我们飞翔。在这喧嚣的废墟上,每一个选择热爱、坚持表达的灵魂,都在用自己的微光,重塑命运的轨迹。」
我们曾以为文凭是唯一的救赎,分数是人生的全部答案。然而,当红利退潮,规则重塑,那座由试卷堆砌的神坛轰然坍塌,我们才发现:真正的教育,从来不在课堂的机械重复中,也不在证书的冰冷纹路里。它藏在每一次对“为何而学”的追问中,藏在每一个为热爱而跳动的瞬间。
而觉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钥匙。它让我们看清内卷的荒谬,挣脱“比别人强”的执念,重新凝视那个被遗忘的自我。深耕,是我们对未来的承诺——不求速成的荣耀,只求在热爱的土壤里,种下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创作,是我们与世界的对话——通过文章、影像、代码,或任何形式的表达,我们将内心的微光投射到更广阔的舞台。
在这条路上,质疑声会如影随形,现实的压力会步步紧逼。不过互联网的洪流已为我们铺开无限可能:每一个深耕的个体,都可能被看见;每一次真诚的创作,都可能成为生计的支点。探店博主用镜头丈量城市,独立开发者用代码编织梦想,甚至一个分享日常感悟的账号,都可能点燃他人的共鸣。
回望那些被应试教育定义的日子,我们或许曾迷失,或许曾受伤。但今天,当我们选择觉察、深耕与创作,命运的主动权已悄然回到手中。无需再追逐他人的脚步,无需再被分数绑架——真正的教育,是让人成为自己的过程;真正的成功,是活出独一无二的精彩。
愿你我在动荡的年代里,握紧这盏属于自己的灯火,勇敢迈向那片由热爱与自由织就的未来。
- 作者:TechLe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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